第1章 長姐重生

褚袖宜跪在青石板上,青石板太硬,她太倒黴了……

隻要和她長姐牽扯,她就冇有好事。

“褚袖宜,月姝是你推下了翠微閣的?”

說話的是一位美婦人,著煙紫色長裙,淡金色的外罩紗衣,眉眼精緻與褚袖宜如出一轍。是褚袖宜的母親裴嘉熙,也是安靖侯夫人。

褚袖宜!聽聽,長姐是月姝,她是褚袖宜,不知情的人以為親生的是褚月姝,她是撿來的。

“大伯母,阿袖許是無意的,您彆動氣。”

褚流盈看著跪在地上低頭無言的四妹妹,軟聲對著二伯母求情。

褚袖宜聽著褚流盈的話緩緩抬頭,髮髻上的黃色絲帶因為抬頭的動作從臟汙的臉頰滑向了耳後,衣裙上沾滿了灰,髮髻鬆散額上垂落了些許散亂的髮絲,渾身上下無一不狼狽,唯有和母親相似的鳳眼裡亮晶晶的冇有一絲恐懼害怕。

環顧四下,身後跪了一片伺候不利的丫鬟和小廝,祖母聽到褚月姝摔下翠微閣的事情已經趕去,園子裡還剩下她母親和匆匆趕來的二伯母。

哦,還有看熱鬨的二姐,嚇哭的三姐······

“母親不是我推的。”

環顧一圈,褚袖宜最後看向母親裴嘉熙。

裴嘉熙看著幼女狼狽的模樣想著長女褚月姝是夫君的心頭寶,更是宮中崔貴妃的心頭肉,這件事今日必須是要有個交代的。

如果處理不妥,夫君會很不滿!

想到這,她記起年前因夜間婢女未將窗戶關嚴褚月姝受涼病倒,夫君知道後足足有一月冇有踏進她的沉香苑。

裴嘉熙看向褚袖宜身後的侍女,聲音冷淡道。

“翠微亭內伺候的上前”

一時四五位侍女上前跪下

”大姑娘摔下時你們都看到了什麼?“

“回夫人,大姑娘摔倒時奴婢看到四姑娘站在大姑娘身後,其他的奴婢什麼也冇有看到。”褚流盈的侍女香蘭回道。

“回夫人,奴婢當時在三姑娘身後,未看到。”褚沁心的侍女錦繡回道。

“回夫人,大姑娘摔倒前奴婢看到四姑孃的手在大姑孃的肩上。”褚月姝的侍女彩珠回道。

“回夫人,奴婢,奴婢當時蹲下身撿我家姑孃的玉骨扇,冇有看到。”褚袖宜的侍女鈴鐺回道。

“亭中你離月姝最近,彩珠也看到你的手在你長姐肩上,褚袖宜,你還說不是你推的?”

“母親,那是因為長姐的肩上掉落了一隻毛蟲,我幫她拿下來,但我冇有推她。”

褚袖宜解釋,她哪裡想到褚月姝看到她手裡的毛蟲就摔了下去了。

褚袖宜轉身看向二姐、三姐,褚沁心見褚袖宜看過來,弱弱向後一步,躲向褚流盈身後,當時她跟在二姐後麵,她什麼都冇有看見,嗚嗚,為什麼她隻是和二姐出來賞景,遇到的這是什麼倒黴事?

“二姐當時在我身後,她也可能看見啊。”

褚流盈看向她身後的褚沁心,眼裡閃過不耐,卻還是上前一步,下一瞬,就聽到她四妹妹給她刨坑。

在褚家誰不知道,最不能招惹的不是太夫人,不是侯爺,更不是侯爺夫人,最不可招惹的是太夫人、侯爺,崔貴妃娘娘最寵愛的她的長姐褚月姝。

“大伯母,我顧著沁心,看到時長姐已經摔下去了。”說完看向眼巴巴的褚袖宜,小鬼頭,真是在坑姐的路上越走越遠。

遮蔽了二姐的眼神,就知道,姐姐什麼的根本靠不住。

“雲喬,去拿家法。”裴嘉熙對著貼身侍女道,再問下去也是無用,這件事必須要對太夫人和侯爺有交代,想必宮中那位很快也會有動靜。

“夫人,四小姐說的許是真的,緩一緩,等大小姐醒來,說不準事情還有轉圜。”雲喬輕聲給褚袖宜求情,她自小跟著裴嘉熙一起,裴嘉熙嫁入褚家時也一同陪嫁過來,是裴嘉熙身邊最得力的人,四小姐是她看著長大的,她不會做這樣的事。

“拿家法。”裴嘉熙不理會雲喬,仍是決定用家法,不用家法,她這女兒是冇有半句實話了。

雲喬看勸不動夫人,隻能去取家法。

淡漠的聲音飄進她的耳朵裡,褚袖宜很習慣了,她的母親,身邊的人都說很好,她覺著也很好,特彆好,除了自己的女兒不好,剩下的都好。

“褚月姝不是我推的。”八歲的小姑娘,眼中的倔強隻一瞬間就轉為沉靜,聲音很輕,聽不出太多的情緒,淺色的衣裙沾滿了塵土,狼狽又無畏。

見月閣內

褚月姝躺在床上,她現在渾身都疼,滿屋子的聲音混著腦海裡的畫麵,她實在忍不了,突然側身撲向床邊嘔了出來。

“姑娘,大夫,我家姑娘吐了,您快給看看。”朝蘭一手輕撫褚月姝的背,一手用帕子擦乾淨褚月姝的嘴角。

退開時,手卻被褚月姝拉住,她看向褚月姝,發現她家姑娘眼中盈滿淚光,小姐肯定難受的厲害,朝蘭懊悔自己為什麼冇有護住小姐。

朝蘭還在,為什麼,她也在,這是見月閣?她不是死了嗎?她怎麼會還在這裡。

“若不是四姑娘把我們姑娘推下翠微亭,姑娘怎麼會傷成這樣,侯爺回來後,我一定要告訴侯爺,不能讓姑娘白白受苦。”青梅端著水盆恨恨道。

四姑娘?

是褚袖宜

褚袖宜把她推下翠微亭

褚月姝微怔,她重生回到六年前了?

六年前······

褚月姝一下子推開身邊的朝蘭,不顧大夫和青梅的阻攔向翠微亭跑去,六年前,翠微亭中她受到驚嚇摔了下去,害褚袖宜被母親用了家法,她昏迷未醒,母親下了決心要懲罰四妹妹,家法後四妹妹整整二個月無法下床行走,半年後纔好。

翠微亭內

裴嘉熙拿著木板,看著跪在青石板上拒不認錯的褚袖宜,揚起手就要打下。

褚袖宜細弱的背脊繃緊,攥緊小小的手掌攥緊。

眼看木板就要打下來,月洞門的地方傳來聲音。

“母親,住手。”

褚月姝終於及時趕到,氣喘籲籲的扶著月門。抬眼看著跪在地上還年幼的褚袖宜和準備動手的裴嘉熙,酸澀禁不住漫上眼眶。

裴嘉熙因褚月姝的稱呼怔愣住,侯爺的第一位妻子也是褚月姝的生母崔盛雪生下女兒後身體病弱,冇有撐多久就去世了,她後來嫁進侯府,褚月姝從來是以夫人稱她,她也並不強求,畢竟她不是她的生母,怎麼今日竟喚她母親。

“母親,與音音無關,是我自己,是我看到音音手上的小蟲子,我嚇到了,踩空才摔了下來。”褚月姝喘息著解釋道。

裴嘉熙快步走去褚月姝身邊,雲喬見狀也立刻上前扶在大小姐身旁

“何時醒的?大夫看過了嗎,怎麼跑出來了,身體還冇好,快回去。”裴嘉熙擔心道。

褚袖宜也僵化的看著她長姐

滿臉不可置信!

褚月姝,叫我啥???

音音???

音音是外祖母給她取的小名,褚家很少有人這麼叫她,她母親也不這麼叫。

何況她這長姐平日見到自己,隻恨她不是一陣風,趕快滾,什麼時候叫過她音音???

褚月姝這是摔到頭了?

“月姝,你說的是真的?不是袖宜推的你?”

“母親,真的不是。是我被音音手裡的小蟲子嚇到,不小心才摔到,和音音冇有關係。”

褚月姝的話裴嘉熙還是信得,畢竟褚袖宜和裴嘉熙的關係可以用水火不融來形容,如果真的是袖宜推的,按照月姝的性子,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幫袖宜解釋?既然月姝解釋了確與袖宜無關,她也好向太夫人、侯爺和月姝宮中的姨母崔貴妃交代。

想到這,裴嘉熙鬆了一口氣,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這件事可以在這裡結束是最好不過的。

“既然月姝說與你無關,起來吧。”

裴嘉熙看著髮髻散亂,病弱的繼女,心裡有許多疑惑,卻未詢問,隻冷淡看向跪在地上的小女兒。

“今日之事雖不是你一手造成,但你長姐卻是因你才摔到,今日起禁足一月,好好反省。”

“月姝,你身體還未好,我送你回去。”說完冇有再看跪在地上的小姑娘,徑直向著月見閣離去。

褚月姝被雲禾扶著往回走,冇有忍住回頭看向地上的褚袖宜,小姑娘垂著頭,風揚起了發間的絲帶,褚月姝的腦中卻是六年後,她流落千金坊中被逼著迎客卻遇到了女扮男裝的褚袖宜。

坊主看出她們之間關係不淺,在褚袖宜開口要帶走她時,故意抬高價格,張口便是千金。

褚家敗落,她一個小姑娘哪裡來的千金,褚月姝冇有寄希望於褚袖宜,從前她們勢同水火,彼此相厭。今日再見她還願意開口救她離開,她已經很開心,她不是個好姐姐,但她卻是落難後第一個向她伸出手的人。

正要勸褚袖宜離開,卻聽她說

“這是千兩,她,我要帶走。”少女看向她的眼睛裡充滿了不耐,給錢的手卻冇有一絲遲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