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百八十八章還有什麼本事?

按照韋棠的安排,祭祀完畢後,他就準備回州廨。

可現在他卻改主意了。

他想靠近楊玄,可楊玄祭祀完畢後,就被簇擁著出了山門。

山門外,那些將士沐浴在陽光中,齊聲高呼,“見過副使!”

楊玄用力捶擊著自己的胸膛。

“我有信心把北疆軍淬煉為一把利刃,無堅不摧!”

楊玄緩緩而行,那些將士目光狂熱,追隨著他。

“副使!”

“副使!”

楊玄微笑招手。

玄學的山門開啟,讓那些戰歿者家眷進去祭祀。

寧雅韻和安紫雨站在山門外,安紫雨問道:“子泰如今是什麼模樣?”

寧雅韻搖頭。

“你沒看?”安紫雨惱火的道:“上次你還說什麼有角龍,今日借著天地響應的機會,為何不看?”

“老夫看了。”

“是什麼?”

“看不清。”

“為何?”

“太宏大了,老夫隻是看了一眼,就……”

“就什麼?你倒是說啊!”

寧雅韻張開嘴。

一口血就噴了出來。

……

“見過副使!”

歡呼聲傳到了楊家。

大少爺方纔主持了祭祀,雖然全程都是怡娘在指導,甚至是鄭五娘抱著進行,但很成功。

出來後,大少爺累了,想吃東西,卻被告之午時之前不能吃,於是嚎哭。

“今日祭祀,倒也應景。”

鄭五娘又想去哄阿梁,被怡娘喝住了,“不許勸。”

鄭五娘心疼,“小郎君委屈呢!”

怡娘蹙眉,“什麼委屈?今日想吃吃不到就嚎哭,明日想看歌舞不得,會如何?殺人?”

管大娘進去尋了周寧,“娘子,怡娘對小郎君也太苛責了些。奴以為,還是請人來教養吧!”

孩子需要教養,這方麵周氏經驗豐富,家中有那等專門教養孩子的婦人,隻需一封書信,就能弄幾個來。

如此,周氏的人在後院就占據了優勢……管大娘低下頭,隱住了心中的歡喜。

周寧看了她一眼,“聽她的。”

管大娘:“……”

“娘子……”

“我說了,聽她的!”

周寧微微冷著臉。

“是!”

那位當初帶過阿梁的父親,如今偶爾出手指導如何教導阿梁,這是順理成章的事兒,楊玄在也不會反對。

周寧覺得,孝敬皇帝若是在世,也不會反對。

管大娘出去,就見怡娘蹲在阿梁身前,板著臉,“午時才能用飯,小郎君可知曉了?”

阿梁那裡聽得懂那麼多,隻知曉自己犯錯了,哽咽著點頭,“好。”

怡娘微笑,“小郎君是個好孩子。”

她起身對鄭五娘點頭,鄭五娘牽著阿梁去玩耍,阿梁一步一回頭,“富貴!富貴!”

汪汪!

富貴不知從哪個地方竄了出來,身上裹著些塵土,屁顛屁顛的跟著去。

管大娘走過來,怡娘看著她,“小郎君的教導,規矩定下了,就不可動搖!”

管大娘心中不忿,“隻是個孩子罷了,再說,吃飯難道也是大事?”

吃飯罷了。

可怡娘卻認真點頭,“是。”

對於他太子或是帝王而言,他們用飯的時間,用飯的內容都是大事,是向外界傳送的資訊。

帝王勤儉,天下人就會效仿。

帝王奢靡,不分時間的享受美食,天下人也會如此。

楊玄回來了。

“寡婦珞,伺候郎君更衣。”怡娘指派了寡婦珞去伺候。

寡婦珞跟進去,楊玄在想著先前的異象,伸開手,心想,那個異象是巧合,還是有些別的意思?

難道,我有天命在身?

他難免會想到這個,接著就想到了朱雀。

毫無疑問,若是沒有朱雀,他不可能這般順遂。朱雀的來歷也是個謎,問過,朱雀沒說。

天命啊!

楊玄搖搖頭,衣裳滑落,隨即寡婦珞拿了新做的衣裳給他穿上。

退後幾步,仔細看看。

很整齊,而且,很英俊。

我怎地想到了這些!

寡婦珞白嫩的臉上多了抹紅暈。

“臉紅什麼?”楊玄隨口問道。

被他看到了……寡婦珞低下頭,“熱。”

“不熱吧!”

楊玄是真的沒覺得熱,“你這是上火了吧?回頭弄些去火的吃。”

“郎君。”

外麵傳來言笑的聲音,“外麵傳話,宣州刺史韋棠,奉州刺史孫營求見。”

寡婦珞如蒙大赦,趕緊告退。

楊玄想了想,“讓孫營先來。”

他就在家中的前院書房中接見了孫營。

“見過副使。”

能在書房接見,就意味著親近。

孫營心中一鬆。

“奉州雖說並未直麵北遼大軍,不過,不可大意。”

“是。下官時常巡查,上個月處置了兩起斥候偷懶。”

不知怎地,孫營此刻看到楊玄,心中竟然有些忐忑。

楊玄嗯了一聲,“那個鐵礦,如今要大張旗鼓的開采,及時把礦石運送到太平去。”

“是。”

以前那個鐵礦開采有些遮遮掩掩的,主要是擔心引發彈劾。

可此刻楊玄就是北疆之主,誰彈劾他?

孫營猶豫了一下,“副使,若是長安有人彈劾……”

楊玄平靜的道:“長安,管不著!”

孫營心頭一跳,心想這可是近乎於決裂啊!

但仔細一想,從裴九之後,北疆和長安之間就處於一種若即若離的狀態,像極了渣男渣女。

可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待長安。

黃春輝不敢,廖勁不敢。

眼前這位老闆,卻敢!

而且,眼中的不屑明晃晃的不加掩飾,彷彿在說:長安的皇帝就是一坨屎。

老夫是跟著表態,還是沉默以對?

沉默以對,按照孫營對楊玄的瞭解,不,是按照他閨女孫念從各處打探到的訊息,楊玄這人,對自己人格外的好,對敵人,格外的狠。

狠起來,連自己人都怕的那種。

什麼豎桿子,什麼京觀……

就算是死罪免了,活罪難逃。您要想流放?想得美,去修路,去開荒,用自己的汗水去贖罪。

你要問時間多長。

一輩子!

念兒說得好,皇帝是很厲害,可架不住副使年輕啊!還俊美多才。

楊玄看著孫營,奉州不是北疆的關鍵節點,但以後卻不同,在他的藍圖中,奉州會漸漸變成北疆的大後方。

他需要一個放心的人去執掌這個大後方。

孫營的態度,不夠!

就在他琢磨誰去奉州時,孫營行禮。

“長安,昏聵了!”

楊玄:“……”

這不是指著長安罵皇帝嗎?

你個昏君!

他仔細看著孫營,“老孫,你這……”

看,改口了。

從孫使君變成了老孫!

親切了!

念兒,果然說對了。

孫營知曉自己踩對點了,“副使執掌北疆,下官心悅誠服。此後,副使指哪,我奉州軍民就走哪!”

嘖!

這是刺果果的效忠啊!

邊上的韓紀微笑,心想,郎君果然是有王霸之氣,令孫營俯首稱臣。

老孫低頭了。

楊玄起身,微笑伸手。

孫營微微欠身,這是一個姿態。

臣服!

下官唯命是從!

楊玄拍拍他的肩膀,“好好乾!”

孫營告退。

楊玄坐下,“老韓,你方纔神色古怪,為何?”

韓紀剛才笑的很是古怪,彷彿是歡喜,又彷彿是煩惱。

作為主公,他有必要關懷下屬的心態。

韓紀說道:“老夫隻是為郎君感到惋惜。”

“惋惜什麼?”

楊玄喝了一口茶水,接著要來的是韋棠,他的姿態又要變。

做個副使做成了變色龍,真是……太有趣了。

韓紀說道:“今日郎君祭祀,天現異象,老夫以為,這是天命在身。”

楊玄也一直在琢磨今日的天象就是啥意思,是老天爺整什麼暗號,還是巧合。

“天命又如何?”

“不造反,它可惜了啊!”

楊玄指指他,搖頭莞爾。

韋棠在等候。

孫營出來了,看著春風滿麵,很是愜意的模樣,見到他後,拱手,“韋使君。”

韋棠拱手,“孫使君。”

他是宣州刺史,桃縣就在宣州,按理他的地位比孫營更高,可架不住他當年作死得罪了楊玄。

“敢問孫使君,副使心情如何?”韋棠笑的客氣。

可上一次見麵時,他可是頗為倨傲。

孫營心中大快,“頗好!”

韋棠頷首致謝,烏達出來,“韋使君,請隨我來。”

韋棠跟著他到了書房外。

“主人,韋使君來了。”烏達進去稟告。

楊玄點頭,韓紀走出去,“韋使君,請。”

等烏達出來後,韋棠纔跟著韓紀進去。

楊玄就坐在案幾後,神色平靜的看著文書。

韋棠行禮,“見過副使。”

楊玄沒動靜,就在韋棠心中倍感難堪,也有些惶然時,他抬頭,“韋使君來了。”

“是。”韋棠心中一鬆。

楊玄指指文書,“且等等。”

“是。”

楊玄看著文書,韋棠就隻能站著,還不敢四處打量。

因為,韓紀在觀察著他。

對於韓紀這個人,外界知之不多,韋棠隻知曉此人是楊玄的智囊,許多時候能代替楊玄做主。

節度使府中是劉擎,這裡是韓紀。

這便是楊玄的兩個心腹。

劉擎不消說,是楊玄的老上官,更有提攜之恩。故而楊玄執掌北疆後,所有人都知曉,劉擎要火。

韓紀,此人一直躲在暗中,不顯山露水。直至一次楊玄出外,留下了他坐鎮,才讓外界知曉此人在楊玄這裡地位不低。

他站的有些辛苦,漸漸的,竟然一動不動。

身上發癢,關鍵是心中也發癢。

楊玄上位後一直沒單獨見他,更沒和他好好說幾句話,就像是晾著他。

時日越長,韋棠就越慌。

今日得以單獨請見,可楊玄卻拿著文書出神。

這個姿態,不妙啊!

刺史人選的更迭需要長安決斷,所以,以往韋棠不著急。可楊玄一傢夥殺光了長安來人,韋棠急了,但好歹沒上火,直至廖勁走後,他才徹底的慌了。

廖勁一走,就再無人能掣肘楊玄。

他要弄韋棠,哪裡需要長安的同意。

甚至韋棠還生出過去北疆之外為官的念頭,可轉念一想,就知曉這是奢望。

廖勁在時還可能,廖勁不在,楊玄不答應,誰敢放他走?

韋棠越想越慌。

顫聲道:“副使……”

“嗯?”

楊玄在熬鷹。

他放下文書,“哦!倒是忘記了你!”

忘記了你!

這句話令韋棠心中巨震。

“下官有罪!”韋棠低頭請罪。

“你何罪之有?”

“當初下官……”

“過往的小事罷了。”

楊玄看著他,“北疆如今的局麵你也看到了,長安打壓,內部豪強蠢蠢欲動,外部北遼想復仇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長安想做什麼,我清楚。”楊玄把玩著茶杯,“長安會收買,會鼓動北疆文武官員。你作為宣州刺史,首當其沖。告訴我,可有?”

韋棠毫不猶豫的道:“有。就在四日前,有人來尋下官,說了長安對下官的看重。”

“他們讓你乾什麼?”

“讓下官打探北疆訊息,還有,讓下官拉攏官吏……”

他一開口就不準備隱瞞,說了個乾凈。

然後,心中一鬆,“請副使治罪。”

“你很坦陳,我很滿意!”

必須要鼓勵這樣的坦陳。

“下官惶恐。”

“北疆如今處境艱難,你就不想跟著長安走?”

“下官……捨不得北疆。”

“這等話,就不必說了。”

楊玄不信他的節操。

韋棠苦笑,“下官怕死。”

“嗯?”楊玄喝了一口茶水,外麵進來薑鶴兒,給他換了一杯,“娘子說,郎君最近不可喝冷茶。”

楊玄點頭,薑鶴兒出去。

韋棠說道:“下官害怕副使的手段。”

楊玄問道:“害怕,也是一種忠誠!”

韋棠大喜,“下官對副使忠心耿耿!”

艸!

自己才將鬆口,這人竟然就刺果果的獻忠心。

有些無恥啊!

不過。

在生死名利之前,有幾人能大無畏呢?

楊玄想通了這個問題,開口,“那人,你可知曉?”

“知曉。”韋棠額頭見汗。

楊玄淡淡的道:“今日祭祀忠魂,我一直覺著少了什麼。”

韋棠拱手。“下官請命!”

“去吧!”

韋棠沖出了楊家,對外麵的隨從說道:“刀!”

使君您不擅長這個啊……隨從:“……”

韋棠怒火沖天,過去一把搶了橫刀在手,上馬就走。

“韋使君這是……想乾啥?”

城中的百姓愕然看著他殺氣騰騰的到了州廨外,且不進去,而是喊道:“把袁立弄出來!”

官吏們不知發生了什麼,但看樣子就知曉出事兒了。

十餘軍士沖進去,很快裡麵傳來打鬥的聲音。

接著,一個小吏被拖了出來。

“跪下!”

小吏被逼著跪下。

韋使君站在側麵,高舉橫刀,用力揮斬。

第一刀沒能斬下人頭,鮮血飆了他一臉。他抹了一把臉,咬牙切齒的再度揮刀……

一刀!

兩刀!

三刀……

人頭落地,韋使君撿起人頭,上馬沖到了楊家之外。

“這是什麼?”門子訝然。

韋棠開口。

“請轉告副使,這是下官的忠心!”

網頁版章節內容慢,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

請退出轉碼頁麵,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。